稻草人舞團theKeyman亞維儂街頭_攝影-張君懿02
攝影:張君懿

崩解中完美家庭裡的真實─記2011外亞維儂藝術節《The Keyman》

  稻草人現代舞蹈團藝術總監羅文瑾所編創的《The Keyman》舞作獲選在2011外亞維儂藝術節(Festival d’Avignon Off)的演出,至今已圓滿迎向最後一場。這齣舞作以卡夫卡的一句話導出關於「家庭」尖銳的疑問和探討,在亞維儂二十三場演出裡,雖然沒有到場場爆滿的情況,但平均約30-40人左右的觀眾人數(劇院最多僅能容納70人),大部分場次謝幕多達四次,觀眾「Bravo! Bravo!」為舞者們喝采,就連在街上宣傳時遇到看過演出的觀眾,他們也會非常熱情的讚賞舞者們,告訴我們這齣舞作讓他們非常的感動,給了我們一個很大的鼓勵。而台灣巴黎文化中心(巴文中心)邀請的策展人、記者等專業人士,也都給這個作品一個極高的評價,法國資深報社人道報(L'Humanité)率先為《The Keyman》刊登推薦報導(7/11),說這是加了台灣味道的卡夫卡演出(Kafka à la sauce taïwanaise)。而7月後期(7/24)南法大報普羅旺斯報(La Provence)也刊出對這支舞作的評論「…由六個相當棒卻看起來年輕的舞者演出的Keyman是一支層次豐富,力度十足的舞作!」網路上相關的評論亦給予好評。駐台灣法國記者DIANE曾先在台灣看過六月的華山版《The Keyman》,七月她則專程回到亞維儂詳細看了數場法國版《The Keyman》,便多次特別為舞作專文介紹,並讚賞文瑾面對如此棘手的問題卻以相當乾淨、敏銳、智慧方式處理,對於角色演出是否需要更情緒化、暴力的呈現(法國似乎會期待更激烈瘋狂的舞蹈展現)與文瑾有著許多深入的討論。

稻草人舞團2012Keyman‧雙重_攝影_陳長志01
攝影:陳長志

  一個深入人心的作品,或許靈感常取自於經典文本的觸動,然而最初使創作者產生強烈創作動機的往往都起因生命裡的極大劇變,《The Keyman》的觸發點是源於2009年舞團內部所遭遇到的關於個性失控的真實事件,而這事件給了文瑾很大的衝擊和感觸,每一個人的個性形塑或許會因為外在環境的影響而有所變化,但歸根究柢,家庭所帶來的影響卻是最為強烈也最為深刻,但所謂完美的家庭是什麼?一個大家普遍都熟悉的家庭樣貌又是什麼?文瑾從叔本華的悲劇意識哲學觀點:「人,從來沒有真正的『安全』時刻。」探討了家庭的深層狀態,也就是說就算在最親密的人面前,我們都還是會感到不安和寂寞,不斷質疑著自身的存在感,而這些隱藏於內心的潛意識想法,有時會外顯在個性表現上,但更多時候我們會壓抑在心底,而這隱藏著的負面因子不會因此不見,反而會在某些狀態下形成了另一個影響別人的主要關鍵。在「家庭」根深蒂固的世俗規範下,其內部家庭成員的人際關係卻是更為複雜和難解,但因為彼此太過(自以為)了解和習慣,反而進一步的造成了個人在家庭裡自我存在感過於強烈或薄弱的極端現象。

  而文瑾對於卡夫卡作品的深入閱讀,從〈變形記〉裡人變成昆蟲的荒謬悲劇,以及〈審判〉的冷酷批判,拉出關於「家庭」裡最為矛盾和殘酷的一面,人的無歸屬感、陌生感、孤獨感,以及恐懼感,卡夫卡日記裡的一句話便說出了事情的關鍵:「現在,我在自己家裡,在那些最好的、最親愛的人們中間,比一個陌生人還要陌生…。」藉著一個超過標準尺寸的大桌子,構成一場我們熟悉也不過的餐桌景象,一個普通的家庭:控制欲強的母親、冷漠無情的父親、相愛也相妒的雙胞胎、存在感薄弱的小女兒(這些人物的性格角色或許也會出現在每一個家庭裡),然後,一個穿白大衣戴黑色頭套的陌生人進入這個家庭,接著一場無預警的跳桌行為開啟了這個家庭「全家福」的裂縫,彷彿這位關鍵人物為我們揭開了覆蓋在這個家庭虛有其表的面紗,並顯露出這個社會每一個混亂、失序、荒謬、冷漠現象的最初原貌。

稻草人舞團2012Keyman‧雙重_攝影_陳長志02
攝影:陳長志

  人道報(L'Humanité)裡寫道:「…每個人(舞者)都在表達與社會的壓力抗衡。爸媽將同一套衣服穿在身上,而三名女孩用襪子將三人綁在一起,已呈現社會標準化的理由。每個人都想表現出『我』的概念,但最後每個人都變成了Keyman(關鍵人)…」文瑾探討了台灣家庭的社會現象,描述台灣傳統的家庭觀點,這給了我們一個困惑,西方的家庭觀是否會很難理解作品裡所呈現的壓抑和寂寞?這個作品來到法國外亞維儂藝術節是否會讓人難以親近和了解,但觀察這些場次的觀眾階層,除了劇場界人士占一部分外,也有許多年長的老先生老婆婆前來觀賞,他們看完後都很激動的說很喜歡這個作品,另外,還有一批觀眾是父母帶著小孩的家庭成員,也許是因為宣傳效應或經由報紙推薦而來,但依舊對演出內容感到震撼及感動。法國劇場策展人馬吉雅(Jean-Philippe Mazzia)說,對於西方而言,也有著類似的家庭規範,而這樣傳統的家庭觀其實在二次大戰後慢慢崩解,並且許多人開始從人與群體的關係回到對個體的探討,「我是誰?」「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The Keyman》剛好也呈現出了西方十八、九世紀的家庭規範的風景,更以沒有存在感的小女孩與Keyman,進一步探討關於在如此制式化模組卻逐漸崩解的家庭世界裡,「我」這個個體該如何去面對並釐清自己所處的角度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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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陳長志

  其實《The Keyman》是文瑾在亞維儂生出來的,因為去年她第一次來到亞維儂時看到了德國劇場版本的卡夫卡作品〈審判〉時,給了她劇場思維的創作靈感,而她對於人與家庭之間複雜且矛盾的情感關係用細膩且深入的手法,以及其對身體動作的敏銳觀察與獨特發展,進一步編創出了這個戲劇架構完整且嚴謹的作品,舞團的舞者們也用長期與文瑾合作而累積出的身體訓練與演出默契,精確的詮釋出舞作裡所要呈現的深層意涵,以及獨特的肢體風格,在創作排演過程當中大家跟著舞作一起成長,並挑戰了許多艱辛的任務和關卡。從2010年《The Keyman(鑰匙 人)》在台北國家劇院實驗劇場首演發表以來,至今已接連在三種不同的劇場演出了三個版本,而舞作裡最重要的道具從最早的針對實驗劇場版本而特製的大桌子,因為保存不善導致滋生白蟻而報廢,之後亞維儂絲品劇院版本的縮小版桌子則製作了兩張,一張提前半個月空運去法國亞維儂,一張則是留在台灣為了6月在華山果酒禮堂演出的需要。椅子也有兩種版本的造型,而Keyman的主要造型也更為了因應亞維儂街頭宣傳所需,特別請服裝設計師特製了透氣材質的白色大衣和黑色頭罩。這個舞作從概念產生、創作到發表經歷了許多困難,這些困難也因為我們與工作夥伴們彼此間的互相信任與長期合作而一一的被克服,如今在法國亞維儂演出,再一次讓舞團在國際藝術場域裡獲得許多注目與肯定。

稻草人舞團theKeyman亞維儂街頭_攝影-張君懿01
攝影:張君懿

  Who is the Keyman? 誰才是真正關鍵人?如同許多觀眾的疑問,舞作裡並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也開放了結局讓大家去思考。每個人之於彼此都是關鍵人,不管是處在什麼樣的家庭世界裡,彼此都是互相牽引、互相影響著,文瑾真實的將自身經驗轉化為獨特觀點和手法,並用舞蹈劇場形式將靈感來自台灣的家庭觀融入西方的經典文學裡,進一步與國際表演藝術界連結與交流。節錄RFI法國國際廣播電臺報導中所描述關於對《The Keyman》的觀後感:「看著五名舞者以一種近乎機械般的精準度從椅子上跳躍至桌上又跳回去,是今年外亞維儂藝術節裡最令人驚艷的時刻之一,這是一個用身體來象徵家庭對我們生命所產生的影響(It’s a physical metaphor for the influence of family on our lives)。」------羅文君 2011/7/31 寫於法國亞維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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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陳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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